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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念梦里只听“呜呜”风声,睁开眼窗外明光夺目,这一夜工夫,又放晴了?她只觉疑惑,扯了件袄子披在身上,凑到窗边一看——
好一片白雪世界!
院中一株被雪寒梅,已是红的夺目,更夺目的却是花下那人,暗红的衣衫,黑玉束带,身姿宛然,好似雪中翠竹。
舒念隔着窗子叫道,“怪冷的,做什么呢?”
崔述回头,眉眼在冰雪映衬之下,越发显得肌肤雪白,姿容夺目,舒念只觉胸臆之间一股子说不出的灼热之意弥漫开来,仿佛什么东西活了一般——
忙一手掩胸,默念一句清心咒。
身后门声“咿呀”,泠泠的寒香扑鼻而来。舒念回头看时,却见崔述正单手掩门,掌中一枝孤峭的腊梅,“小吴侯?”
这一大早在外面采花?
崔述将梅枝递给她,“叫我阿述。”
舒念一滞,还以为自己喝多了作了个乱梦,却原来是真的?伸手去接梅花,指尖与他掌心一触,便即皱眉,“大氅也不穿便去折梅,可冻着了!”随手将梅花掷在案边,拉他到炉前坐下,又添了两块炭。
崔述看了眼备受冷落的梅花,“毫无惜花之意。”
“咱们苗疆都是粗人,不懂惜花。”舒念不以为然,“寨子里漫山遍野俱是鲜花,四季不败,有时还摘些来炒着吃,若要挨个怜惜,路也不必走,饭也不必吃了!”
崔述摇头,站起身往多宝阁上取了一只梅雪傲春瓶,注满清水,将梅枝插在当间。
舒念想起一事,“小吴侯,你那酒可是有甚古怪?”
“阿述。”
“我不敢,求您饶了我吧。”舒念告饶,她这声阿述若是敢叫出口,便是不被苏秀打死,也要被甘书泠勒死。
活着不好吗?
为何要作死?
“那便不要唤我。”崔述理好梅枝,将梅瓶移到窗边。
舒念充耳不闻,“我平日里少说也是三五坛的酒量,昨日还没怎么喝,怎么就醉到今天早上?”
等了半日不闻回应,舒念面皮绷不住,只得求饶,“小吴侯。”
崔述安坐不动。
舒念想了想,反正左右无人,忍气吞声道,“阿述。”
“知道你酒量天赋异禀,我往坛子里投了百日醉,”崔述眨眨眼,“两颗。”
“你——”舒念一手指他,一口气噎在胸口半日顺不过来,区区六年过去,现如今这世道,给人下药都这么理直气壮明目张胆了?
崔述从容道,“昨夜不速之客来来往往,恐惊你好眠。怎么样,吃了两颗百日醉,应是睡得不错?”
“你,你,你——”
“我什么?”崔述站起身,“快去洗漱,来花厅用饭。”悠然离开。
舒念大吃一惊,摸摸脸颊,这才想起自己打被窝里爬出来便隔着窗子与他说话,脸——还没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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