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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乎意料地,山本同学没有留很久。
晚餐的饭点前,他得赶回寿司店里打下手。而且我的家人不在,他好像便开始惦记着哪天要再来正式地拜访。
以至于我想尽待客之仪,请他进家里吃点东西、喝点饮料,向来大方爽朗的山本武倒是一反常态地支支吾吾起来。
男生面红耳赤,摸着后脑勺;看上去其实很想进来,却不肯答应。
彼时,他盯着我的神情仍然专注得认真。拒绝的话也讲得认真。“现在我不能……”山本同学如是说。显然非常不好意思。
又不知为何,让我觉得他在为什么事而感到羞愧难当。
我难得有种解不出题的困惑。
站在院门口送别,只见奇怪的恋人纵使一步三回头,离开的背影也还是宛如落荒而逃。
然而,我不解的是:在走之前,山本君明明既是一副舍不得,怎么也不愿意就此分开的模样。又是自始至终地保持被亲懵后的神态——目光如同金色太阳下的湖泊,总是先波光粼粼地缠着我的眼睛,接着不可控似的,流淌到我的嘴唇上。
都露出这种表情了,为什么像是在逃呢。
想到这些,我也有点脑袋发蒙。
望着山本同学的身影在街尾尽头依依不舍地消失,心里赧然而纳闷。
别人谈恋爱,也是亲了男朋友之后看他跑掉吗?
还以为,还以为能一起看看动画片来着……顺便把《JUMP》借给他看。
我不由反思片刻。
但无论怎样绞尽脑汁思索,也找不出不对的地方。
那会儿,稳稳抱着我的山本同学俨然是一脸脑袋发烧的样子,看不出害怕,看不出局促。
那双棕褐的眼珠直勾勾地与我对视一眼,倏地往下一滑,却被烫到似的望回来。他很轻地叫一声我的名字,尾音疑问般地上扬,嗓音压得有些哑。
然后没一秒,视线又明晃晃地落向我的嘴巴。
山本君变成了控制不住眼睛的故障机器人。
我猜,我也一定脸红得不像样。
耳热,掌心热,轻浅呼出的气息都热。我捧着山本同学的脸,见他神情深处的动摇,忍不住用拇指指腹一捻,摩挲了一下眼尾旁细腻的皮肤。
这一刻,黑发男生猛然回过神地看我。
我一眨不眨地望进他眼里,小声问:“……还觉得,是梦吗?”
“……”
山本武屏着呼吸,眼神清醒得惊人。但回答得偏偏很恍惚,没睡醒似的,鼻音浓重地说:“嗯。”
我于是趁着勇气尚未消褪,一手搭着他肩膀,一手顺着脸庞到耳鬓的走线,去轻轻捏住男朋友炙热的耳廓。
随即稍微低头,再亲一亲脸。
前两下,实际上只是嘴唇贴了贴皮肤。这次则像真正地亲吻一样,力道稍重,留了两秒。
抽离时能听见极细微的声响。
在这期间,我感觉到搂着脊背的手臂蓦然缚紧,让整个身体的重量又更紧切地、密不可分地压向另一个人。腿根闷得发烫。我几乎要错以为正坐在山本武身上,一点都没有下坠感。
已经太足够了。
我昏昏地心想,撑着怪力王牌的肩膀直起身。
而正想拉开距离,垂眼却撞见男生追来的灼灼目光与呼吸。我当即头皮一紧,迅速反应过来,毫不犹豫,抬手捂住他的嘴。
“好,好了!”我在摧枯拉朽的心跳声里及时开口,近乎慌不择路地瞪他,“就到这里。放我下来。”
山本武这才大梦初醒似的眨眼,松懈般地,重重地换了一口气。
他的气息粗重,又热又痒地打在掌心。我只好赶快收回手,推一推肩膀,耐心多说一次:“放我下来。”
这回竟然没有多费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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