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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陆很是不忿,娘娘虽说马上就不是皇后了,但眼下还没下废后诏书,娘娘仍旧是统管六宫的正宫之主,皇上发生这么大的事,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长春宫通知他们。
陈以祯愣了下,反倒因没人通知自己松了口气,她生怕皇上醒来后看到自己这张脸再膈应昏过去。
她摆摆手,云淡风轻道:“好了,那边的事少打听,昨日让你通知直殿监将最左头的钟粹宫收拾出来,你可曾通知到?”
双陆点头,“奴婢通知到了。”
“那便好,争取上午将东西收拾完,下午咱们就搬过去。”
直殿监那边,则将这件事告知了皇上,皇后想要挪宫,这是事关废后的大事,直殿间自然不敢轻易做主,本来他们是想昨日就觐见皇上的,谁想,皇上突然出了那事,他们就不敢贸然过来打扰了。
直至今日,听说皇上已无大碍,皇后那边又有人来催,他们才壮着胆子过来面见皇上。
“皇后想要挪到钟粹宫?”皇上眯起眼,神色和语气意味不明。
“回皇上,是的,昨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对奴才如此说。”
下头,直殿监总管脑袋叩在地上,紧张地浑身是汗,心底却又莫名发出一股极端兴奋颤栗之情。
因为,皇上接下来的态度几乎确定了他对待废后此事的态度,以及后宫日后该怎么对待皇后娘娘这件事。
能亲自见证这样的一个时刻,直殿监总管自然兴奋得不能自已。
上头先是一阵沉默,两相对比之下,屋外的蝉鸣声就格外明显,那撕拉着嗓子尖锐高鸣的嗓音鼓噪得人耳膜直嗡鸣生痛。
听得这令人燥热的蝉鸣声,直殿监主事感觉自己更热了。
然后,他就听上头平淡应了声,“既如此,就随皇后心意。”
直殿监主事蓦然睁大眼睛,半是笃定半是兴奋,果然,果然他猜的没错,陈家倒台之后,皇后定会跟着倒台。
他怀揣着一肚子想要倾诉的急切激动之情退了下去,心里想好,回去后,定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到宫苑各个角落。
直殿监主事走了之后,皇上放松地靠在后椅背上,单手拄着下巴,大拇指微微摩擦,眼睛望着某处,表情微微出神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蓦然想到什么,转头,问荣盛,“朕昨日没写完的诏书呢。”
荣盛忙将皇上昨日没写完的诏书捧了上来,在桌子上摊好,又亲自撸袖子捏了墨块研墨。
眼角瞥见皇上拿起笔沾了沾墨汁,准备下笔,心内不觉就叹了口气,也不知,这口气究竟为谁而叹。
顺着昨日没写完的诏书,皇上凝神落笔,稳稳写下“皇”之一字,正要溜着继续顺出“后”字——
“扑通!”
神色剧变,手腕一抖,笔端一软,顿时在纸面上画下悠长浓郁的一笔,其中一抹恰好掩盖住之前写好的“皇”字,整个看上去,就好像刻意将“皇后”二字划去一样。
脑袋和心脏发出“咚咚”的剧烈声响,一涨一缩,挤压得脑袋和心脏快要炸裂开了,眼前光景迅速抽离,周身所有景象跟着一涨一缩,光影渐渐暗淡。
皇上双眼一闭,再次疼昏过去。
视线内最后的画面便是那划去“皇后”的重重的浓浓的一抹。
第五章
再次有意识,感知着自己那好似正被人抡着大锤“咣咣咣”砸的脑袋和心脏,皇上死死咬住牙齿,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发出声来。
当然即使发出声,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。
他又穿到皇祖母宫里的那座束腰琉璃瓶身上了。
这一次,他真真切切意识到,他没有做梦,更没有发癔症,他真的变成了那座束腰琉璃瓶,周身的景象熟悉又陌生,眼前桌椅还是他熟悉的桌椅,软塌也是他熟悉的软塌,只是在他眼中,这些东西都变大了。
亦或者说,是他变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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