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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说实话,在喝下那口粥时,一寸青的脑海里并没有想那么多细节。
他的脑海是一片空白的。
剩下的,只有不可置信,如在梦里,还有——喜悦,纯粹的喜悦。
“是的,是这个味道,”一寸青喃喃着,都来不及握着勺子舀了,直接把嘴凑到木碗边,咕嘟咕嘟喝了起来,“好喝,真好喝啊,这个粥……”
刚刚在外面遇到王鹏的时候,一寸青隐隐约约从王鹏手中的打包盒里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。
但当时他并不敢确定。
到了此刻,站在这咕嘟冒泡热气腾腾的砂锅前,尝到了这么一口熟悉的美味,一寸青才终于敢确定了。
这就是末世前的皮蛋瘦肉粥啊!
看着眼前灯火里冒着热气的砂锅,那简单的招牌,闻着那浓郁温暖的粥香,端着手中温热的粥碗,一寸青恍惚间还以为时光倒流,回到了末世还没有降临时,那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……那一年,他才刚刚十五六岁,有个普通的名字,并不叫一寸青。
和大部分走读高中生一样,他每天最快乐的时光,就是下了晚自习之后回家的路上,和来接他回家的父亲一起坐在路边的粥铺上,一边说着学校和家里发生的琐事,一边喝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。
已经过去接近五十年了,但一寸青依然忘不了那时。
忘不了父亲脸上的皱纹和笑容,整个空间都氤氲着热气,周围是热热闹闹的路人交谈声,咕嘟冒泡的砂锅粥,倒映在粥铺暖黄的灯光里,第一勺热粥入口时,带着微微的滚烫,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流淌,那被熬煮得软烂的米粒,鲜美的瘦肉,让人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。
后来,末世降临,父亲离世,命运辗转颠沛流离。
末世之后,一切资源紧缺,最开始的几年几乎只能吃压缩饼干度日,后来幸存者基地建立,日子逐渐变好了,也有米有肉了,但因为末世,人类的烹饪方式发生了转变,增味剂的流行……
后来,一寸青有尝试自己做过,但无论怎么做,都没有曾经的味道。
一寸青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喝上这么一碗皮蛋瘦肉粥了。
但现在,在黑市这个小小的角落里,竟然有了这么一个粥铺。
——这个粥铺在末世里的含金量,打个比方,就像在最后的无限流关卡里,你以为将要面对的是恐怖弑杀的BOSS。
但黑暗褪去后,却看到的是儿时褪色的红跑道,夕阳西下,背着书包的幼时玩伴邀请你去小吃街喝大台北奶茶,耳边响起了广播站播放的歌声,“小小的一片云呀,慢慢地走过来,请你们歇歇脚呀,看那山花儿开”……
这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沦陷吧!
尝着那口中那香喷喷的热粥,一寸青恍惚间觉得好像一切都没变,末世没有降临,他还是个刚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,在校门口等着父亲来接他回家。
一寸青的眼眶有些湿润了。
他一边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拐杖,一边忍不住摘下墨镜,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,颤巍巍说:
“好,好啊,皮蛋瘦肉粥,这么多年了……”
“青爷,你在说什么啊?”其他几个年轻人连忙七手八脚去扶他,不解地嘟囔道,“什么皮蛋瘦肉粥,听都没听过,竟然一点增味剂都没放?”
年轻人们的失望是切切实实的。
他们和王鹏以及大部分在末世出生长大的新生代们一样,理所当然地认为增味剂和‘美味’是直接互相挂钩的,老板一点增味剂都不放,肯定是偷工减料了。
走了这么远的路,又饿了一天的肚子,大家看到粥铺的时候本来期待感都拉满了,但现在期待感又掉了下去。
变成了失望。
寸头和蓝发女生都是性子直的,两人当场就蛐蛐了起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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