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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8章 一三八 子清的抉择中（第2页）

凤翎现在终于明白了鸿昭这句话的意思，更明白了他说这话时，为何笑得那样诡异。<p>

整个朝廷都在林苑静候长安城清洗完毕，她却乾纲独断，定要在血雨腥风进城，回到荀朗身边。<p>

“慕容，我怕今夜若是不回长安，会和子清走岔路，再也……遇不了……”<p>

她没有叫他“四儿”，而是正正经经当他是个大人，唤他的名姓。<p>

少年只听了她这一句，便一言不发护着她，以鱼符密诏，通过了重重关卡，一路来到这里。<p>

犒赏他的……却是一顿棍棒。<p>

二十军棍，每一棍，都重重落在了她的心。<p>

晃动不明的光影里，众将个个低眉顺眼。荀朗紧紧握住节杖，面沉似水，对着营寨大门，静静等待军法执行完毕。<p>

没有人知道，他的耳朵在声声听着脊杖的声响，余光却在悄悄打量坐在一边的天子。<p>

她正咬着唇，瞪着他，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，盈盈泛着光，最后，终于低下头，扶了额，把脸藏进手掌落下的阴暗，深深地吸气。<p>

他的心猛地一缩。<p>

又是这种表情……<p>

小皇女凤翎是个软骨头，爱哭鬼。少年时，她常会为一出无聊的风月戏，哭好一阵。<p>

“祖宗啊，戏都是假的呀。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丢人了？”<p>

英姿耀眼的凤鸣总是这样批评自己没有出息的妹妹。<p>

姐姐的斥责没有办法止哭，那种时候，荀朗若在，多半会送香香甜甜的“止哭良药”。<p>

吃货吃着吃着，便不再哭泣了。<p>

可惜，凤鸣没能看到，自她死后，没出息的软骨头已经渐渐长了志气，连催泪的风月戏也不大看了。<p>

荀朗记得，去岁初秋，他陪凤翎在太庙寻得了那匹赤金小马，那之后，他再没见她像样地流过眼泪。<p>

痛极了，恨极了，她也只是像今夜这样努力遮掩，直到把眼泪咽下去，继续扯回无赖一般的笑颜。<p>

即使是荀子清，也不能看到一个破碎的“羲和”。<p>

令人煎熬的行刑终于结束了。<p>

典刑官持着军令回来复命。<p>

荀子清听完了他的回报，没有回应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，对着天子恭敬地跪下。众将一见他这种谢罪一般的架势，赶忙也跟着俯首跪倒。<p>

荀朗将节杖举过头顶，沉声道:“启奏陛下。贼军已剿灭殆尽。臣在此交还节杖，向陛下复命。”<p>

陷在交椅里的凤翎回过神，缓缓站了起来，绽开了应有的柔和笑容。<p>

“太师运筹帷幄，军纪严明，有卿这样的股肱之臣，朕无忧矣。”她并没有去接节杖，而是俯身搀起了荀朗，“卿的‘军无有师生’当真令朕感佩，朕愿为卿再续一句……”<p>

天子对帐众将朗声道:“都督严正，甚慰朕心。盼卿等替朕昭告三军，自今日起，军但闻将军之令，不闻天子之诏。令行禁止，不得有误，如有迟疑，视同谋逆。”<p>

众将听了，慌忙叩头领命。<p>

慕容彻挨的这一顿打，天子续的这一句话，算是彻底肯定了荀朗的治军，也把众将因天子突然折返而产生的疑虑压制住了。<p>

一场留名青史的君臣相谐在凤翎精湛的演出结束了。<p>

当众将散尽，帐唯余女帝与太师时。君臣相谐变成了窘迫的无言以对。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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